云落满黄昏的傍晚,琉璃独自一人去电影院看了青春电影《傲娇与偏见》出来时,泪流满面。
熟悉的剧情在脑海中徘徊,影片里的女主角唐楠楠和她太过相似,都曾奋不顾身为爱付出一切,被伤的千疮百孔。
不一样的是唐楠楠有白马王子朱侯的温暖守护,而她只能自掩心伤,独自流泪。
曾经反反复复心心念念想要告别的感情,只因无数次不能控制的想要靠近而未能辞行,而这一次无论如何琉璃也只能逼迫自己放手。
只因羁绊她心的那个人,昨日和另一个女孩携手走向了婚姻的殿堂。
琉璃和夏小天是高中同学,那个时候的他们都是最好的他们,笑容明媚没有一丝杂质。琉璃也不知道为何她后来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和夏小天纠缠了那么多年,也许有些喜欢早已慢慢地侵入骨髓,若要舍下,谈何容易。
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一个人,念上一座城,因为那个人,就开始搜索关于那座城市的琐碎的一切,开始为可以去往那一座城市而不断努力。
很早的时候琉璃就知道夏小天喜欢G大,正如很早的时候琉璃就知道自己喜欢H大,可是她还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G大也很好啊,环境好,学术氛围好。
只是她心里知道,G大再好也不过是因为那里有她想要靠近的人。
就那样当夏季低徊的风吹过鲜红的凤凰花的时候,琉璃拿到了G大的录取通知书,那时她憧憬无限,想着有一天她和夏小天可以手牵着手绕着G大的操场走过一圈又一圈,一起去城西的浪漫小屋点一杯卡布奇诺坐一下午,一起去鼓浪屿吹着海风尝尝那里独有的章鱼小丸子……
在大学,琉璃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可以靠近夏小天的机会,他喜欢吉他,琉璃就和他一起进了吉他社,谱了新的曲子,她也抢着为他写词,有各种聚会也总是缠着他带她去……
那时候的琉璃在所有人面前都有一丝小小的自卑和羞怯,唯独在夏小天面前勇敢地像个汉子,她总是大大咧咧对他说:“整个G大就我和你是老同学,我们一定要互相照顾呀。”
每次听到这句话,夏小天总是哭笑不得,她总是像无尾熊一样黏着他,他能不照顾她嘛。
当时的夏小天只觉得并不讨厌她黏着他的感觉,而琉璃又为他挡去了不少桃花,便让这种暧昧不清的状态维持了两年。
打破这种局面的是大三的一次联谊聚餐,那次聚餐琉璃喝得烂醉如泥,行为根本不受大脑控制,疯疯癫癫踉踉跄跄地朝着夏小天走去,倚在他怀里大声问:“我那么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喜欢我一下。”说完像个小孩子一样扑在他怀里放肆地哭了起来。
在场的人由最初的集体起哄转换到满满的尴尬,琉璃喜欢夏小天,在他们这群人当中早已不算是什么秘密,只是情之一字,他们就算有心相助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当故事一般看着罢了。
在琉璃心中,夏小天为他做过最浪漫的事莫过于那次她狂醉后胡乱表白时,他发了一条暖心的说说:小傻瓜,从今以后,我来照顾你。
那一条说说,配了一张回学校的路上,琉璃趴在他怀里睡觉的图。
琉璃后来回想,她和夏小天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平淡的好似一杯白开水,让她连一丝刻骨的记忆都找不到。
室友问她:“璃璃,某某和她男朋友一起去了云南,你不是想和夏小天去鼓浪屿吗?怎么在一起这么久了都不动身。”
琉璃愣了一会儿,眼神里的失落早已出卖了她心中的忧伤,“他太忙了我也没办法嘛。”
夏小天课业多,一有空便骑着自行车去实验室做实验,而琉璃每次都提前5分钟到实验室门口等着他出来,绿荫底下风扬起裙摆,映刻着少女明媚的双眸。
他们的生活和普通情侣并无不同,一起去吃饭,一起泡图书馆,一起去看新上映的电影,一起骑着单车穿过校园的每个角落……
直到有一天,夏小天说,他要考研了。
琉璃曾说过,只要他想做的事她一定都陪着他去完成,但想到家中将近八十的祖父祖母,马上要上大学的弟弟,这一次她却要食言了,无论如何家里都拿不出来这一笔读研的费用,况且她必须代替已经年老的父母去供弟弟上学。
备战考研的这段时间,琉璃与她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她自己的课程越来越紧,夏小天也常常在自习室一待就是一天。
每到周末,琉璃便会炖一些营养的汤又或者包一些饺子将夏小天约到餐厅,在透明的玻璃窗前,夏小天聊的很开心,说等他考研考上之后他要去哪里干嘛干嘛,只是他未来的计划里只字未曾提到她。
夏小天研一的时候,琉璃成为了当地某杂志社的编辑,杂志社离学校很远。深冬寒冷的周末,琉璃总是要很早就起来准备食材,做好热腾腾的食物,搭上8路公交,经过47个站点,去见想见的那个人。
尽管颠簸,可是当她看到夏小天站在校门口等她的身影,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三年后,夏小天研究生毕业了,一个微风凉凉的夜晚,他约了琉璃去匆匆那年主题餐厅。
红酒配西餐大概是浪漫的绝配,只是当琉璃落座的那一刻,表情微愣,说来讽刺,交往了5年的男朋友竟然不知道她对牛肉过敏。
毕业后,夏小天选择留在了G市,成为某科技公司的工程师。
那时候的琉璃已经出来工作三年,虽不算是资深编辑,但好歹工作经验丰富,很多人劝她换一个更好的工作单位,好友都问她为何非要执着于G市那个小小的杂志社,她只是笑了笑,告诉好友,她喜欢稳定一点,所以就将就了一点。
其实哪有人喜欢将就自己,只不过是情深到不能自已。她小小的本科学历,要想在G市找到与夏小天相匹配的工作谈何容易。
那一年琉璃27岁,家里不停地轰炸让她考虑结婚的事,而每次听到日渐苍老的的父母唠叨结婚的事,她总是要故作欢喜,用夏小天才刚出来工作不着急结婚来搪塞父母。
只是看着身边的人都渐渐地走向婚姻的围城,都有了属于自己安定的生活,她的心里都每次都是空落落的。
交往五年,她早已对夏小天的一切无比熟悉,他的喜怒哀乐,他的细微的动作和他的一些小习惯。
她爱的全力以赴,而夏小天却一直未曾给过她很深的回应。
他甚至不知道她对牛肉过敏,吃了之后浑身会起红疹子;不知道她不吃蒜蓉,所以每次出去吃饭她从来不吃他点的蒜蓉炒生菜;不知道她喜欢诗与远方,所以从未陪她去过她心仪的远方;不知道她喜欢生活中不期而遇的小浪漫,所以每每到特殊的日子她收到的永远只是一束玫瑰;不知道她也想要像其他人一样在朋友圈秀秀恩爱,所以他们俩连自拍都没有一起过……
琉璃后来明白过这大概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爱一个人你会愿意放下全世界围绕着他一个人旋转,不爱一个人就算她全身都发着光你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琉璃之于不过就是一种习惯,习惯了她从大一就像无尾熊一样黏着她,从来无关情爱。
那时候的琉璃以为她就要和夏小天走向婚姻的殿堂,现实却偏偏给了她致命一击,原来夏小天从来没有和她一起到老的打算。
那天琉璃和夏小天去参加了第N个高中同学的婚礼,婚宴散场后,老同学提出要聚一聚。一轮酒后,琉璃去洗手间补妆,回来后包厢里依旧是一片闹腾,而夏小天却和高中最亲密的旧友在靠窗台的桌子上喝着闷酒。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聊着这些年在社会上经历的沧桑无奈,突然,老同学一句:“小天,你和琉璃也快修成正果了吧,差不多就得了哈,这姑娘可是把青春都耗在你身上了。”
夏小天神情颓废重重地灌了一杯酒,却格外冷静说道:“我从来没想过和琉璃结婚,其实……我知道我对不起她,但是不能因为她喜欢我,我就一定要深情回报她吧,这样对我一点儿也不公平。”
角落里的琉璃顿时一愣,他一句,“我从来没想过和琉璃结婚”便将琉璃内心的柔软生生撕裂,那一刻她的世界顿时四分五裂,彻底崩塌。
是啊,她喜欢他,并且喜欢了这么多年,就一定要让他回报她嘛?原来这么多年琉璃得到的不过是她以感情之名道德绑架来的爱情。
琉璃双眼通红,夺门而出,醉酒的夏小天甚至来不及追,她拼命地走,她和夏小天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也拼命地涌上脑海……
琉璃辞了职,从G市辗转到H市,却听说夏小天家的生意出了问题,她狠了心,将银行卡里唯一的积蓄打到了夏小天的银行卡,便换了手机卡,打算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告别。
只是遗忘哪有那么容易,离开半年,她不知多少次一个人默默回到G市。她总想着在哪个角落可以偶遇夏小天,故作轻松地对她说,嗨,好久不见。
只是,从来也没有过。
没过多久,夏小天亲自来H市找她,感激她在他家困难之时的帮助,也道出来了这么多年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他说,琉璃真的对她太好了,好到他不忍心拒绝,他本来没打算在大学谈恋爱,只是看到琉璃那晚醉醺醺地哭,心中一时悸动,才萌生了在一起的想法。
他说,琉璃对他的好,让他感到压抑让他不知所措,他也曾想过要好好待她,奈何心却无半分波动,他想过分手可是又怕琉璃一时想不开,所以一直把精力放在学习和工作上,以排解苦恼。
琉璃再一次红着眼,抽噎着道:“我可以答应你和平分手,可是你能不能陪我做一些事?”
那个微风凉起的秋季,他们一起去了故乡城西的浪漫小屋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坐了一下午,又去了厦门,当鼓浪屿的海水打在脸颊上时,眼泪也随之而下,怎么也没想到,她心心念念想做和他做的事,竟是他送她的分手礼物。
回去之后她发了一张她和在海边的合照,配文:分手快乐。
其实,琉璃骨子里就是一个浪漫感性的人,所以选择了这个外人看来很矫情的分手方式。
有人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喜欢一个人啊,是像怀里揣了一颗水果糖,见到他时,满心欢喜地笑啊笑的,蹦跶一下就化开了,从眉脚甜到了脚尖。
这个答案忽略了它的另一面,喜欢一个人也可能是像吞了黄连,明明苦涩,却要欺骗自己良药苦口,就像琉璃明明舍不得却还是想对他说,愿你此生无波澜,敬我余生不悲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