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回一次故乡
回去温习惨白的陌生
怀里那些温热的激情
被打磨到一点点冰冷
老一辈的都不在了
二十年来
足够让土坟长满青草
同辈的在我们外面生活
他们的那些崽娃
吸喇着鼻涕
把我当做西洋景
三表嫂把我让到屋里
油亮条凳没有了血色
重光哥给我打红梅烟
一直说三娃吃烟三娃吃烟
重江哥瘫痪多年
坐落在光阴的深处
四十岁的人了
死神的眼睛烙在灰暗的脑门
我的后背潮湿
手握住了尖锐的骨头
扎麻花辫的蓉华呢
还记得她地丁花样快乐活泼
让童年的田野绚丽
听说素英嫁了三次了
在她一直向往的城市里
漂亮的姑娘一次比一次苦
我不敢忽略
曾经可以炫耀的青春
我们那曾经不可遏止的生机勃勃
作物也变了
它们都接受了变性手术
都失去了自己的出身
偷摘过的那棵百花桃树
老得不成样子了
骂我的黄三娘不在了
她的孙子在上面搭起了秋千
故乡哪里去了
我像一个外人
我开始对自己的内心更加冷漠
还要再回去吗
我脱水般站在村口黄葛树下
念叨着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