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时光怎样飞逝,我总感怀于零零落落在生命中不易觉察的感动,而蓦然浅笑于后知后觉。
——题记
墙外的雨打落墙内的黄叶,激起的泥水跟着鞋底,从叶子下流到了叶子上。猫儿躲在檐下,当它看着墙外的时候,雨便淋淋的;兀的瞳孔一收,凝神看着雨点,便又成了一条条细细的线。青青的冗着苔的墙上有一道门,门里是一棵罩着院子的老树,也不知是谁有心植了这亭亭的一株,今天却像个车帷。门外是一条小路,有致的摇曳着油油的柳,刚一株堵在这小小的黑漆漆的门前,枝桠垂下的丝隐住了这一道门。老头儿佝偻的小身板似乎在门与树干间的缝隙行走的“游刃有余”。
我是闲不住的,常在这条小道上不知闷的遛。那时每次打这儿经过,都嘟喃着奇怪。有时恰好老头儿出来,启开干巴巴的嘴唇朝我笑笑,我也笑笑,转身便走了。扭头的时候,我竟心头一颤,觉得这老头是可怜的。
原先我是进去过的,小小的院里一个小小的屋子,只是那株大树十分显眼。还有一只猫,原先进去的时候,嘴巴、鼻头都是粉粉的,现今成了一只老猫,不觉时间过得这么快。那天我又进去了,只是门口愈加蹙缩的厉害,桌上仍是早年的物件,却是旧了许多。而其间最大的不同,便是原本就病怏怏的妻子,变成了桌上黑白的照片,倚着旁边的老钟,正对的是门前的一把摇椅。
敲了敲开着的门,我便进去了。老头儿的儿子们挨月送来米面之类,老人有心,在树下有一方菜畦,暇时便打理打理。一个人,也吃不了许多。只是这老猫似乎有一种灵性,飞进菜畦的鸟儿常被赶走,吃饭的时候便盯着老人看。那日我进去,看老猫蹲在桌角。老头儿素来喜欢写写画画,老猫儿也看着,见我进来又窜到外面。
此行并无许多目的,想着来瞧瞧这破落的院儿,也或许是来找些什么东西。
屋外的雨许是停了,只听见簌簌的雨水顺着乌青的瓦片流下来,而没有了树叶被打落的萧瑟的吵闹声。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样一个糟糕的天气进来,许是身上许多的燥气胀昏了头脑。我站在门里,定然是极短的时间,却不知恁的想到了许多……想到这屋儿深夜里的死寂;想到假如有一天这猫儿或许走了、或许死了;想到,这干枯的树干兴许结着许多的惆怅。
待这满树的萧瑟全都凋零的时候,是否凡间又会陨落一颗星?然后原本清静的院子热闹一番,然后淹没在人们的记忆里……蓦然间竟觉得这老人似乎是我悲伤的影子。我像那葬花的潇湘子,惆怅着我孤傲的独自怎么结成了孤独。想让花飞,花儿却落在任人踩踏的小径、落在污浊的渠沟,抔许多的净土却掩饰不住这一类悲伤。
后来知道,老头果真死了,呵,或许从来就没有这样一个人罢。只是坐在教室角落的座椅上,窗外都是灰色的墙、灰色的路,充斥着灰色的压抑,充斥着我大脑的黯然,双手不禁紧紧的遮住闭上的双眼。
可时间总会给人一段段忧郁的过往,然后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就像我不知道校园我常经过的那条石阶下,也会绽着一棵野草的芬芳。我说它不该在这儿,可它分明在,可爱地开着嫩绿的叶儿,清清楚楚的诉说着它的存在。于是,我慢慢的开始明白,原来真正美丽的结局总会给人一种假假的悲凉。他并不孤独,他也不再是谁的影子。茂茂的树荫,依依的猫儿,隐隐的院子……分明像是一个婴儿独处时的安然处境,别人不会理解。
墙外的雨打落墙内的叶,墙内的叶不会铺满墙外的路。是的,可是又怎么样?日子照样过着。怎样的过往不会留下怎样的回忆呢?我清楚的记忆里搜出的是老头儿失去了妻子。但我忘了——院子还在,亭亭的一株凝结的又何必是惆怅呢?桌上的杯沿镶嵌着黎明的莹光,招展的柳丝下是隐者的惬意。
(原创作者: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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